第11章 大唐终结

第十一章 大唐终结

江南的平定在进入了定武二年夏季之中似乎一直波澜不惊,天下人都认为大周统一天下是很正常的,各地对此的反应无非就是各地主官纷纷上表祝贺皇帝陛下一统天下,此外该做生意的做生意,该忙公事的忙公事,商业也再一次繁忙起来,毕竟原来江南实际控制在李唐手中,要做南北的生意还是受到了局限。

现在可好了,天下归周,南来北往的生意都能够畅通无阻,加上实际的战乱也正式结束,从安禄山起兵以来三年多席卷了整个大唐的战事完结了,大战之后人心思定,觉得此时的安定简直是最可贵的东西,所有百姓的服从性也提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正所谓打乱之后必定是大治,只要统治阶层没有出现重大的决策失误,那么整个国家的兴旺繁荣是可以预期的。

一匹快马正在官道上疾驰,马上的骑士身穿皮甲,外面罩了一件红色的马甲,这是加急信使的标志,战马已经换了不知道多少匹了,换人不换马的疾驰令这个相貌不似汉人的骑兵也满脸杂乱的胡子,人看上去也憔悴得很,不过长安就在眼前了,这名从安西一直奔驰了几千里路的骑兵也露出了高兴的表情,任务就要完结了。

在这名送信骑士踏上长安著名的朱雀大街时,从东边进入长安的一只车队也踏上了朱雀大街的街道,这支队伍非常奇怪,护送队伍的士兵至少有五千人,在长安门外四千人分散到了长安城外四座卫城的东卫城里面,还留下了一千护送的骑兵进城。

要知道外来的部队想要进入长安城,超过五百都不行,更不要说这些骑兵一看就是百战精锐的模样,当时城门的督门守将当然不敢放这些骑兵入城,直到在这队骑兵主将的要求之下到安庆宫请了圣旨,才让这队骑兵进城。

门口看着那高大强健的战马排着整齐的队列进城,虽然为了表示安全,所有的骑槊的锋刃都用一块黑布包住了,但是骑士身上那种彪悍的杀气却是怎么也包不住的,督门守将是值日城门的将领,相当于旅帅的官职,手下五百士兵,长安的禁军一半是原来的唐军降兵组成,不过是行使诸如守城门,白天巡街等职责。

真正能战的李佐国手中的精锐,却是在皇宫和城外各有一部分,一月一次轮换,那些精兵才是长安城的主要防卫力量,平时除了皇宫站岗之外,还负责长安城周边的防务,这些打仗如同吃喝睡觉一般自然的精兵,探哨甚至跑到了潼关下面,要是真的这只队伍是没有经过李佐国同意的,那么根本到不了长安城下就会被禁军在外面阻截了。

守门的守将姓赵,看着那明显比自己手下要彪悍得多的骑士入城,眼中闪烁的全是火热,身边站着的一个队正看着这些目不斜视的骑兵,酸溜溜的说道:“可真是神气,也不知道宫中怎么想的?这一千上过阵的骑兵要真在城中闹将起来,可不得了。”

赵姓守将转头横了一眼这名队正:“胡说什么,刚才这只兵马派来的人说得很清楚,这是圣上专门交代的,不是圣旨也来了,这是前将军的手下,领兵的是吴将军。”

那队正一惊,问道:“是跟随圣上破洛阳的吴氏双雄?”

“正是,吴震吴烈两位将军现在是跟随前将军李护,前几天不是有消息江南已经定了吗?两位吴将军为了能够参加前将军的灭国行动,身为骑将居然去做了步军将军,现在回转长安,我估计多半是有什么重要俘虏押送。”赵姓守将摸着下巴说道,此时正好有几辆遮掩得严严实实的马车在这队骑兵的保护这下经过城门,站在城门口听到了赵姓武将话的一众武官都恍然。

先前说话的队正瞪大了眼睛,说道:“莫不是原来在长安的那位?”

赵姓武官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说道:“莫乱说,这些事情岂是我们这些小小守门军所能知道的?”然后环视了一圈骂道:“你们这些倒路尸,还不散了,城门口不用站了?全给老子滚开。”

身边的官兵哄然散了,门口轮到站班的两百多官兵倒是没有守什么影响,反而被这些骑兵精锐激发了点锐气,都站得笔直,想显示自己也是精兵的模样,一千骑兵行进得比较快,堵住的门洞也很快在骑兵进城之后恢复了车马来往的繁忙景象。

那名安西来的骑兵此时正在安庆宫旁一座巨大的官衙内厢房中等候,这里是李佐国立国之后成立的军机处,军机处没有直接调兵的权力,是将天下所有军机汇总,交由各个参军室分析,得出最佳的解决办法之后再提交上去,现在领军机处最高长官的是定西公李跃行,李跃行兼的头衔太多,其实军机处真正负责的是四大副职,李归仁为首,领军机处青龙衙主官,然后是刘越、高成峰、李国端,这三人都是李白的十八弟子之一,算得上是李佐国的亲信,分领白虎衙,朱雀衙和玄武衙。

所有的军校出来的预备军官,至少要在军机处担任参谋一年以上,才会被派出领军成为武将,因此军机处也被称为大周预备将军摇篮,李归仁自降了李佐国之后,手下部队在洛阳进行整编,包括了两胡部族战士,李归仁也老老实实的呆着,每天在军机处报到,大周军机处的新鲜玩意可让李归仁大开了眼界,可真是让李归仁兵权被收之后的失落心情得到了最大缓解。

此时坐衙的正是李归仁,很快那名传令的骑兵就得到了面见的机会,一名军官模样的人将这名骑兵带至正堂,报了名字之后进到堂中,李归仁在上面就问道:“你带来的信件吾已看了,你具体说说现在达伦关是什么情况,段将军可还有什么话没有?”

那信使说道:“将军,达伦关现在因为吐火罗的部队的集结,已经闭关备战,不过已经是一个月前的事情了,现在情况不知道,一月以前吐火罗连同小勃律、达落等十八国,要求要在安齐斯关和达伦关之间新建一城,此时段将军直接拒绝,于是吐火罗就要求上书大周皇帝,请求准许建成,但却私自集结兵力,于是段将军就马上准备迎战,才派属下前来报信,相信后面的信使很快就会源源到来。”

李归仁听了之后闭目沉思,一会睁眼说道:“好,你辛苦了,先下去休息吧。”

等那名信使出去了,李归仁对左右说道:“给我换官服,我要进宫回报圣上。”

李归仁到了安庆宫求见李佐国,却看到了安庆宫门前正排的整整齐齐的一千骑兵,李归仁一问,才知道是吴烈手下的骑兵,一个小金锭递给了门口传话的宦官,那宦官笑着说道:“李将军,这是专门送重要人物来见圣上的,恐怕您得等一等了,您的牌子洒家给递进去了,先在偏殿这里等着,圣上肯定要见您的,这不叫洒家来带李将军进去。”

李归仁何等样的人,这点点线索就知道了来的是何人了,于是含笑点头,随这宦官进攻去等候李佐国召见了。

含元殿中,李佐国身穿黄袍高高坐在龙椅之上,殿中没有什么旁人,只有郑春云站在李佐国身边,殿门口一队侍卫挺立,殿内显得空****的,李佐国下面不远处,两个人正低头站立,两人身上的衣服材料都不错,但是却是常服,也干干净净的,但是总是透出一点凄惶。

站在左手的一人年纪较大,露出头上纱帽的头发却是白了大半,而他身边站立的那人也是显得比较苍老,脸上皱纹不少,头发也是花白。

李佐国的表情奇怪,带着一点怒火、一点不屑、一点怜悯,还有一点怅然,年老的那人突然抬起头来,对李佐国颤声说道:“你…你到底要想怎么处理朕?”

这一抬头,才看出这个老人正是唐玄宗李隆基,他身边的那人却是唐肃宗李亨,这两个唐皇此时却是穿着平民的服色站在曾今的大唐皇宫正殿之中,在李佐国的面前肃立。

“大胆,灭国之人,居然还敢自称朕,可是不要命了?”郑春云对于李隆基可是一点好感都欠奉,直接开口斥责,李隆基此时早就消磨了雄心,只是一个怕死的老人而已,被郑春云一喝脸色一边,缩了缩身体喃喃道:“我…我…我一时失言,请圣上恕罪。”

声音颤抖依旧,脸上露出了苦笑,却是怎么也难以适应从一国之主变成了阶下囚的身份转变,十分的不自然,而身边的李亨,则是有点唇青脸白,根本没有说话的勇气,看来其勇气连李隆基都比不上,李佐国冷眼看着这大唐的两代皇帝,眼中的轻蔑之色越来越浓,自己的父亲如此英雄,却是死在了这样的人手中,真是令人想不通。

李佐国缓缓开口,声音不大,犹如天上飘下来一般:“李隆基,当年在大明宫中拜见你,朕还是一个小小的五品将军,大唐正是如日中天,你可曾想过会有今天?你一个安乐皇帝,享受大唐的繁华,那时已经是不问朝政,将长安上下弄个乌烟瘴气,任用杨国忠奸佞,安禄山起兵反唐,我父李嗣业千里出兵为你征战,你却逼死我父,今日李隆基你可想过怎么对朕交代?”

李佐国的话平平淡淡,但李隆基的冷汗却是流了下来,李嗣业的死跟他是有直接关系,越是老了,享受过最奢侈生活的李隆基却越是怕死,马上开口辩称:“当年我也是被杨国忠这奸贼蒙蔽,事后也是悔之不已,杨国忠已经被陈玄礼斩杀,我只求圣上留一条性命…呜呜呜呜。”

巨大的反差令李隆基哭出声来,七十几岁的李隆基此时满脸皱纹满头白发,看上去凄凉万状,李亨此时虽怕,但还是踏前一步说道:“圣上,父皇…我父年事已高,当年却是不对,请念在我对你还不错的分上,绕过父亲的性命吧。”

李佐国看了看李亨,李亨此时也不过五十岁,但是整个人看上去跟自己的父亲差不了多少,看来在江南也是整日煎熬,日子不好过,老态毕露,当年李佐国得知了父亲的死讯,真是恨不得将这两父子都千刀万剐,但是现在看着两人可怜兮兮的样子,李佐国顿时觉得意兴阑珊,自己的父亲可谓英雄,却是死于此等人之手。

李佐国闭上眼睛,整个大殿顿时沉默了,一股压抑的气氛弥漫,李亨此时也怕将起来,不知道李佐国会怎样处置自己父子,李隆基年事已高,加上心中惊怕,腿上顿时无力,就想软倒,李亨连忙扶住父亲,祈求的眼神往李佐国投去,李佐国却是闭眼沉思,根本没有看到这个眼神。

过了一会,就在李亨越来越扶不住李隆基的时候,李佐国开口了:“虽说李隆基你是害死我父的人,不过要是父亲知道我要杀死七十几岁的可怜虫,想必也会不高兴吧,你们的性命我李佐国不会要,关起来一直到死为止吧,也让你们看看,这个国家在我的手中会怎么样?”

李佐国做出了这个决定,顿时觉得浑身都轻松了,仿佛多年压在心中的巨石一下移开了,郑春云却是错愕,小声在李佐国耳边说道:“圣上,这李隆基是直接害死老主公的凶手之一,难道不明正典刑?何况当年起兵的理由也是为父报仇。”

李佐国拍拍郑春云的肩膀,说道:“常奴啊,朕知道你一直为当年父亲的死内疚,不杀这两父子其实也有一部分为了你,朕杀父之仇尚且可以放下,常奴你难道不能放下心中的包袱?你已经多年没有笑过了,就连你弟弟娶妻你都没笑过,其实我的愿望很简单,就是让身边的人都平安喜乐,常奴,你就像是我的弟弟一般,我不希望你一直背上这个责任,父亲当年是尽忠而死,也算是求仁得仁,所以今日我取了大唐的天下没有愧疚之心,放下这事吧,不然就算杀了李隆基,难道常奴你心中就解脱了?”

李佐国的话令郑春云沉默了下去,当年李嗣业恐怕是料到了李隆基要干什么,根本没有通知郑春云一声就出城接旨去了,郑春云想到这里,一抬头就看到了李佐国看着自己的眼神,没有一丝杂质,只有单纯的关心,郑春云这一刻只觉得胸中一股热流翻涌,顶在了喉咙处,眼中的泪水一下就流了出来。

李佐国笑了,说道:“你看,你现在才有年轻人的样子,不然一天冷冰冰的,哪像个有血有肉的人?李隆基的命就算是换常奴你一个笑的资格都没有,好了,以后就要开开心心的,这事就算过去了,等下你去安排这两父子的事情,也不用下在牢中,就在长安找一处地方,让他们平平静静的吧。”

郑春云点点头,把泪水擦了,李亨见李佐国不计较旧事,心中欢喜,突然放松下来,就觉得腿也软了,和李隆基的状况差不多,两个大唐的前皇帝歪歪斜斜的就像要坐倒在地,李佐国哈哈一笑站起身来指着两人说道:“前人再英雄,也挡不住后人窝囊,想当年唐太祖太宗是何等英雄,现在不过一百多年,大唐就灰飞烟灭,你们好好生活吧,就当是做了一个梦。”

说罢李佐国不管李隆基父子两人,直接转身进了后殿,李佐国快步走向母亲所在慈云殿,闻氏仿佛知道李佐国要来,身穿整齐的太后服侍,所有的宫女太监都没在房中,李佐国一进门就跪在闻氏面前:“母亲,李隆基孩儿没有杀。”

闻氏点点头,一把拉起李佐国,说道:“没杀就没杀,你做任何事母亲都支持,你父亲也一样,就像是你当年在疏勒要去做马匹生意时一样。”

李佐国眼眶湿了,抓住母亲的手说道:“孩儿从小都让父亲母亲操心了,李隆基衣服风烛残年的样子,孩儿实在是不想下令杀了他。”

闻氏笑了,摸摸李佐国的头说道:“大郎就是英雄了得,当年你父亲别看一天见到你板着脸,其实心里美得很,只要回到房中就会自豪的称赞大郎,说大郎是李家最有出息和想法的人,李家的兴旺就在大郎身上了,你父亲说对了,你看看,大郎不是成英雄了?还是大周的皇帝了,不杀其实也不错,毕竟当年你父亲也是大唐的臣子。”

李佐国看见母亲脸上的泪水,但整个神情却是出奇的平静,自己心中也没有了仇恨,只是一种幸福的满足感在胸中回**,这也是一种解脱,不但是郑春云,对于李佐国和闻氏何尝不是一样,一时间母子都无话,房中都是温馨的沉默。

李隆基父子的生死楚天舒曾经和李佐国说过,最好不要将其处死,这样可以更好的收天下人心,李佐国不是处于这个理由饶过李隆基,而是真正的放下了仇恨,大唐终结了,大周正在崛起,李佐国也想让李隆基和李亨父子看看,自己能够将这个帝国带上怎样的高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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