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得你说开始，由不得你说结束。”

男人丢下这句话，两人间的局面便彻底僵住了。

他带着资料离开，她把眼泪擦了，叮嘱小怜收拾东西回顾家。

……

霍沉离拿着资料回到警局，把郭副官叫到办公室，将资料递给他说：“你去查一下，是谁干的？”

“怎么了？”郭副官打开档案袋，取出资料仔细查看，皱眉眉头道：“这是王队长的字迹，但他为什么要伪造顾枭沉船的资料，我们要不要把他拿下？”

“王队长？”

“对，还算是咱局里有点文化的人，所以时常会让他写点档案记录什么的，”郭副官道：“他是李副局的人，这事肯定跟李副局脱不了干系，咱要不要查他？”

“不用，”李副局把东西给顾婠婠，应该只是想挑事，霍沉离眼帘低垂，手指敲击着桌面，“李副局太闲，你给他找点事做。”

郭副官会意，“明白。”

霍沉离又问：“虎山区的进展如何？”

郭副官严肃的说：“涉及到的人太多，比较难调查，但已经缩小地方和人选了。”

“有进展就好。”霍沉离朝郭副官摆摆手，示意他出去安排工作。

……

顾婠婠心情沮丧的回到顾家，顾家上下见她面色沉郁，也知她是少督军的夫人，没人敢过问。

顾婠婠让小怜自己收拾收拾，她则推开了顾枭房间的门，迈步走了进去。

顾枭房内的摆设依然如故，娇小的女人坐在顾枭用过的椅子上，拿起桌上她和顾枭的合影照片，抚摸着照片中笑容妖孽的顾枭，泪水模糊了双眼……

她记得有一年冬天的傍晚，她只是随口跟他说想要吃冰糖葫芦，他便跑遍半条街给她买回来了。

前年，她一个朋友拿着照片跟她炫耀，她就回家任性地缠着他带她去拍照，他当时很忙，还得兼顾商会，但只是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之后便风风火火的带她去拍了照，留下了这张照片。

去年出海前，他跟她说，等他拿下国外的那批货，他就送她一台最先进的照相机，让她乖乖地在家等他回来……

顾婠婠凝视着顾枭的相片，眼泪一直往下掉，“大骗子……你走那么久都不回来，还说给我买最好的相机……你知不知道我好想你，我找了你一年多，吃尽了苦头，还被你爹骗回来差点嫁了个老头……”

她泣不成声，把照片死死地捂在怀里，“哥，我不要相机了，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她一边哭，一边絮絮叨叨地说着话，慢慢地，她哭累了，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眼睛干涩红肿。

而一直偷偷观察顾婠婠动静的二姨娘，见顾婠婠进入顾枭的房间后好久没出来，便悄悄地靠近房门，侧耳倾听。

也没有听见声响，她推门进去，一眼望见了趴在桌子上的顾婠婠，眼神顿时转为轻蔑。

眼睛哭肿成这样，必然是受委屈了，莫非是被霍家扫地出门了？

顾婠婠也瞧见了二姨娘，她哑着声音，淡淡地问：“二姨娘有事么？”

二姨娘扭着腰肢朝屋里走了两步，粉面含春的讥笑道：“我道是谁在屋里呢，原来是少夫人啊，哎呀呀，看你哭的这小脸都是泪，怕是这替嫁媳妇的日子不好过吧？”

顾婠婠没理会，二姨娘以为戳中了她的心事，愈发得意，“少夫人是不是在霍家不受待见，回来找你哥哥倾诉了？啧啧，可惜了，你哥哥一年前轮船沉海，失踪了，没有顾枭，你就什么也不是！”

顾婠婠猛地站起身来，眸光犀利的一步步向二姨娘走近。

二姨娘也不示弱，“我来就是要告诉你，你现在已经不是顾家的人了，还是带着你的东西滚回霍家吧！”

顾婠婠突然抬手，狠狠地抽了二姨娘两巴掌。

二姨娘被打得愣在原地，一只手捂脸，一只手拿着手帕指着顾婠婠，不可思议的道：“你……你竟然敢打我？！你……”

“二姨娘，你知道为什么这么多年，都成不了我父亲的正妻么？”顾婠婠冷冷地打断她，“就是因为你这张嘴，因为你尖酸刻薄，因为你德不配位！所以，你只能当个姨娘，永远都是妾！”

二姨娘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你，你给我闭嘴！”

她恼羞成怒，张牙舞爪地往顾婠婠扑去，想要撕打顾婠婠。

养尊处优的二姨娘又怎会是顾婠婠的对手，顾婠婠直接揍她，一脚将她踹出了门外。

二姨娘跌坐在地上，屁股疼的不行，又惊又怕的看着顾婠婠，“你，你……”

虽然平时顾婠婠比较嚣张，但她真是从没想过顾婠婠会对她动手。

“我什么？”顾婠婠俯视着跌落在地，狼狈不已的二姨娘，“二姨娘，当了十几年养尊处优的姨太太，都不知道自己是谁了是吧？顾家是谁的家，你一把年纪了还看不出来吗？从今天起，如果再让我听见你说我哥哥的坏话，我就让人拔了你的舌头！还不快滚！”

顾婠婠的眼里都是狠意，二姨娘被她吓得身子直抖，一边想着顾婠婠真是疯了，一边从地上爬起来，捂着脸朝顾强生的房间跑去。

顾婠婠凝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心中郁结难平。

她哥哥在世时，家里的姨娘虽不敢惹他，却也常冷嘲热讽，想一想，他真没过过什么好日子……

二姨娘添油加醋的跟顾强生哭诉顾婠婠对她的不敬，却隐瞒了她对顾婠婠的侮辱和讥讽，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道：“老爷，你可得给我做主啊。”

顾强生素来了解二姨娘的为人，不耐烦的瞥了眼二姨娘，“行了，别以为你那点心思我看不出来，你不惹她她能惹你？我可告诉你，顾婠婠现在是少帅夫人，除非她被霍家扫地出门了，不然你我都得供着她。”

二姨娘委屈而不甘地点头。

顾强生起身朝顾枭的房间走去，他敲了敲门，随后推门进去，只见顾婠婠坐在书案前，面无表情的模样。

他搬了张椅子，坐在了顾婠婠的对面，“婠婠，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是跟少督军吵架了，还是跟婆婆吵架了，需要父亲帮忙么？”

顾婠婠并不意外他会来，“我哥走了，尸体在大海里，我需要钱找尸体，还有办丧礼。”

顾强生脑袋忽地嗡嗡作响，顾枭坐的船沉入大海后，他从没想过顾枭会活着回来，但亲耳听到顾婠婠说顾枭死了，心中还是会隐隐作痛，他呆呆的坐在那里，半晌不说话。

二姨娘却不以为然，顾枭死了又不是现在才知道的事情，过去的日子里，不敢接受的人只有顾婠婠而已。

顾婠婠站起来，眸光落在二姨太的身上。

“从今天开始，全府上下所有人都得穿丧服，为我哥守丧，如果谁敢闹事，不管他是什么身份，我都会让他死得很惨——”

那话中尽是不近人情的冰冷，二姨娘不敢知声。

……

葬礼在第二天举行。

圈子里有头有脸的人听说顾枭的葬礼，都亲自或派人到顾家来吊唁。

包括方家、乔家、段家、苏家等人，包括被顾婠婠赶出去的顾潇湘也在场。

所有的亲戚朋友都已经到齐，唯独霍家人还没有到。

大家聚到院子里，见时辰快到了，都小声地议论起来。

“这么大的事情，霍家怎么还没来人呢？”

“霍家可是要脸面的人家，不会不来的，不过我听说顾三小姐是抢婚，在霍家完全没有地位，八成是不会来了。”

站在顾婠婠身后的顾潇湘，讥讽笑道：“啧啧啧，即便是成了少帅夫人又如何，婆家的人连亲哥的丧礼都没来参加，简直丢死人了……”

乔夕却不动声色扫了她一眼，眸色平静。

……

顾婠婠面无表情地听着那不大不小的议论声，从头到尾不曾说过一句话。

苏玥拖着柔弱的身子，站在顾婠婠的身旁，握紧了她的肩膀。

时间已到，主管丧葬的执事，正与顾强生商议丧礼是否开始。

顾强生因为霍家人一个没到位而脸色难看着呢，他还没有回话，周围的议论声却突然都停了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齐齐看向大门口，他也侧身望去，只见大门外有个伟岸俊朗的男人走了进来。

那男人穿着黑色的西装，外搭着黑色的风衣，凉薄的唇微微抿着，却丝毫不影响他的英俊，他的气场极强，正往厅堂稳步走来……